李融音
2008 五月 09
後來我終於在家人的愛心鼓勵之下,決定堅強的面對現實,在三月十五日開刀。因為是大手術,所以採取全身麻醉措施。手術後醫師說:「你太瘦了,拿掉乳房,乳房周圍皮膚無法覆蓋傷口,只好從切除的乳房上面將皮取下來,移植在傷口上。因為植皮的關係,使手術時間拉長,失血過多只好輸血,在傷口內埋設引流管,引流血水使傷口減少感染的機會。等傷口沒有血水滲出才可以拔除導流管。」此時麻醉藥已逐漸消退,傷口痛徹心肺。我躺在病床上,整個人連睜開沉重眼皮的力量都沒有,從來沒有那麼累過。我覺得心力交瘁,既消極又自怨自艾。大哥帶來大悲咒錄音帶給我,我受到佛法陶冶,內心也平靜許多 。住院二十四天後,拆線出院,再做第一代小紅莓化學治療六個月。我趁著養病 ,賦閒在家,想要唸書,就在八十年九月上中和國中補校,念了三年畢業,又於八十三年考上東商補校,再讀三年完成學業,了一個夢寐以求的求學心願。
八十一年三月三十一日,我因為右乳頭又長出硬塊,切片報告結果必須再切除右乳房及淋巴腺。於是再度開刀,手術後住院十四天,出院療養。八月中旬因月經不規則出血達一個多月,又做了腹部超音波檢查,大夫說:「乳癌的生長與卵巢分泌雌激素息息相關,既然出現了子宮內膜增厚,就必須切除子宮卵巢。」手術後,我的身體無法吸收鈣質,卻又因乳癌不能補充雌激素,所以只好兩害相權取其輕,造成嚴重骨質疏鬆症,長期噴密鈣息和服用鈣片補救,這一次手術摘除子宮、兩側卵巢、盲腸,兩星期後出院。
同年年底,我們在小野柳風景區做飲食店,有時候客人絡繹不絕,有的點炒飯、炒菜、煮湯,幫遊客裝底片,賣雅石、草帽、涼飲等。利用空暇作功課,忙到下午五點才準備到學校上課,晚上十時放學,回泰安為祖先上香,凌晨三點就得出門,去市立游泳池晨泳。也許是手術的後遺症,左手肘攣縮、膝關節疼痛,不良於行。據說水有張力、有浮力,可以用水療來復健,所以我想嘗試它的療效。當時是冬天,我想做就馬上做,開始買泳衣、泳具、買晨泳月票,每天泡水三小時學習,常常上岸後手腳麻大半天後才恢復。在鍥而不捨的努力學習後兩星期,終於學會蛙式。從此天天持之以恆,靠晨泳做復健,半年後,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我恢復了行動自如的手腳功能。每天晨泳結束後,去果菜批發市場採買店裡所需的貨品,再到小野柳開始一天的生意。算一算我每天只睡四小時。
長期的體力透支,使得癌細胞有機可乘。八十五年十一月我覺得腰骨痛得不太尋常,經核子造影檢查,證實癌細胞已轉移至骨盆腔的骨髓裡,屬遠端轉移,必須做化療六次,放療二十次。這次住院共計二十一天,經歷了敗血症、便血、肺積水、發高燒等重大併發症,也是我生病以來最辛苦的一次,體重足足掉了十公斤。屋漏偏逢連夜雨,父親此時卻因尿毒症引發敗血症,藥石罔效而往生,這一連串的打擊使我有遁世的念頭。就在此時遇到佛門修行的小叔,他見我遭遇此身心困境,引領我皈依智敏‧慧華師父,當時師父遠在加拿大,遙灌時,我卻感覺有一股清涼自在的法喜,灌沐全身,無比舒暢。之後,我努力修法、做個合作的病人,完成了應做的治療。當有人需要協助時,我都能很坦然的告訴他們:「我是乳癌末期的病人,癌細胞已侵蝕到骨頭,本來非常痛苦,但是在皈依師父學佛修法後,我卻覺得自己得的是快樂癌。」我每天修法、靜坐、誦地藏經,為需要的人助唸,也引領有心人加入助唸的行列;雖然有一次在騎機車去助唸的路途中因暈眩而出車禍,我仍覺得能為人助唸是一件快樂的事。
我在此要告訴大家,生病不是我們願意選擇的,但是生了病以後,除了要接受正規治療、配合醫師的囑咐之外,尋找一個適合自己的宗教信仰,在養病的同時,精神上有個寄託,是不可或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