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治療的臨床試驗與實證醫學


台北榮民總醫院內科部輸血醫學科 邱宗傑主任

2010 四月 09

一、前言

人類許多疾病皆有其發展的一定模式,此種固定發展的模式被稱為疾病的自然發生史。疾病的自然發生史一旦可以被預測,即表示此種疾病可以被一些治療所控制,因此在臨床治療上其對照組的選擇就可以歷史比較作為對照組。但也有一些疾病並沒有可以預測的疾病發展過程,且疾病的致死率極高,因此在治療的選擇上,基於倫理的考量不允許有所謂的對照組存在。在癌症治療的領域上,許多癌症的治療在早期發展上並沒有有效的治療,且其死亡率極高。因此在治療的發展上,早期並沒有對照組的存在,但時至今日,許多癌症的第一線或第二線均已有有效的治療方針,因此當一組新的治療方法想要被推廣到臨床治療上時,往往會被要求以傳統的治療方法為對照組,來比較證明新的治療法較傳統的治療有效,唯有如此才能被推薦到臨床的應用上。此種例子見諸於轉移性大腸直腸癌病人使用FOLFOX為第一線治療用藥及女性乳癌病人的FAC、FEC、TAC等化療方針,或二代荷爾蒙藥物,如Arimidex、Aromasin及Femara等,對於停經期後轉移性乳癌患者治療的應用等。

二、癌症臨床治療的安慰治療

所謂安慰組(placebo),即是指病人在治療過程中所接受的治療雖未含有治療的生物效用,但也可能會影響到病人的疾病進展,原因在於「受試者期望效應」,病患雖然接受無效的治療,但卻產生「預料」或「相信」治療有效,使得安慰劑在部份病人發揮作用。其目的即是在決定研究試驗所使用的積極治療方法,是否可以影響或改善病人疾病的進展。臨床試驗上所使用的安慰治療組的作用,乃在對抗研究進行所引起的人工氛圍性質所形成的治療效應。

癌症的治療,晚近由於治療的進步已經較少見到有以安慰劑為治療對照組的試驗進行例子。最近使用安慰對照組的臨床試驗報告,則見於肝癌的標靶治療,如在西班牙SHARP及亞洲的ORIENT研究計畫中肝癌病人使用Nexavar為治療組,而對照組則以安慰治療劑為對照組,結果證實Nexavar對部份晚期肝癌病人確有療效,從此之後在肝癌的臨床試驗上對照組的選擇均會被要求以Nexavar進行,而不會再有安慰治療組作為試驗治療的存在。

三、實證醫療與經驗醫療的差別

臨床治療的決定,應根據許多臨床試驗的結果,而不僅是基於醫師或其老師的個人經驗,因此才會有設計足夠的病人數目以進行完成臨床試驗計畫的要求。一些坊間的個人經驗療法或是祖傳秘方的治療是否能獲得大家的認可,也必須要經過嚴謹的臨床試驗的驗證有效後,才能成為實證醫學治療的依據。假如個人的經驗與所謂經嚴謹的臨床試驗結果所得到的結果相反或不合,當然須再仔細驗證臨床試驗的設計是否存有瑕疵的檢討後,再經他人或其他研究小組嚴格的臨床試驗檢驗通過後,方可能成為一有用的治療方式,否則若經許多類似的試驗結果仍然與個人的經驗不合,依據實證醫學的原則,此種個人經驗為主的治療就不應該被接受或被推薦作為該病治療的依據。

四、何謂實證醫學?

實證醫學所提倡的精神就是所有的臨床診治的決定,皆是基於定量化研究(quantitative research)的發現,換言之,即是將最好的研究結果,臨床經驗和病人的價值整合在一起,但由於臨床的觀察和經驗被置於定量化研究證據之後,因此在使用上往往以隨機對照的試驗作為臨床使用的依據,以致會在醫學知識階層的論述及執行上,發生研究者、臨床醫師以及病人間的對立,而無法產生和諧的合作關係。

但無可否認的,也由於實證醫學的特性而強烈的形塑出生物醫學發展的性質以及組織文化的方向。臨床醫師的專業訓練的背景以及工作性質的特殊化,使其雖然不免維持其專業的自主權、臨床試驗的判斷以及治療的完整性,但為求治療的一致性,目前也更期望能引用實證醫學的原則來作為臨床治療的依據。一般而言,在癌症治療上較少會將社會學的範疇置於實證醫學的領域上。Broom A等曾在澳洲以13位腫瘤諮詢醫師及12位腫瘤護士的深入訪談的研究論文中指出,在各腫瘤次專科的工作人員中,明顯存在對實證醫學認知的差異,另外在工作人員的組織結構及專業的層次上,於實證醫療的認知上也明顯存在有意義的差異,顯示實證醫學觀念的推廣和執行訓練上在癌症治療學上的急迫性。
五、實證醫學的內涵及要素

健康照護的供給者提倡實證醫療的結果,可能會讓他們不相信或無法相信定性的知識,且排斥一些軟性觀念。雖然實證醫學想正常化和調整知識力量的製造,但階層模式的論述和執行卻可能被個人專業主觀自主權的抵抗所篡奪,因而排斥臨床試驗的進行及結果。吾人也知道醫學是藝術與科學的結合,可是生物醫學的專業卻是集中在控制疾病所引起的異常的邏輯上,以知識論而言,在客觀論上是將知識與個人的已知分開,但在主觀上卻又是知道者及被知者彼此存有依賴關係,而價值則形塑已知,因此造成彼此間存在相互矛盾的關係。Sackett等將實證醫學定義為整合最好的研究證據、臨床經驗及病人的價值。雖然以研究證據為標準來論斷事實看似在所有科學研究共通認可的界限內,實證醫學的理論雖然已經創造出一知識階層的論述,可是常常因個人主觀的專業知識及臨床經驗而產生了兩極化,往往無法在研究者、臨床醫師及病人間創造出合作的聯結,是往昔在推動實證醫學在腫瘤治療上的阻力。

今日醫學執行已經被三個主要因素驅動,一個是治療明顯的差異,和醫療照護費用的節節上昇,以及我們可以推測分析疾病預後能力的改善。對現代主義者而言,試驗性治療的研究者,有相當大的信心在發現知識的絕對形式,而醫學的執行則在尋求一不被人類錯誤所污染的實境。可是後現代主義者則拒絕所有現代主義者系統及思想的全部及必要方向的相似性。因此在目前的客觀條件下,實證醫療的推展在今日應更有其存在的必要性,而研究者、臨床醫師以及病人間的關係也將更能成為合作的夥伴關係。

六、結語

實證醫學已經成為照顧病人內涵的重要部份,在多年的研究推動當中已經開花成為許多領域內針對病人的需求及照顧其健康的專業人員等所樂於接受的觀念,能夠瞭解實證醫學的原則及能掌握它的發展,對臨床醫師而言是一項挑戰。癌症的診療能透過各種嚴謹的臨床試驗的進行和完成,所獲致的結論和共識,所形諸的指引,才能讓今日癌症的治療有著更健全和可信賴的發展。